受到社长莫大鼓励的我,很快就发现任务的艰巨性。
我所要到的团队,没有一个中国人,也没有一个外国人。课长是一位行将退休的高个子瘦老头,下面还有一位年龄更大的用VI收发邮件手撸TCP/IP协议栈的老工程师。其余的人员也都不像索尼里那些日本人看起来那样“文明开化”,而是充满着浓浓的“土匪味”。
我突然意识到,我已经离开了一个努力将自己国际化的大公司,进入了一家地地道道的本土公司。
好在课长是一位十分和蔼可亲的人。但明显也是那种“太极高手”,凡事都不得罪人,八面玲珑。这很容易理解,他已经快要退休了。但是他对技术也同样很执着,直接参与开发,时不时还写代码调试。当然,大部分都是他年轻时自己埋的坑。
而另外那位TCP/IP老工程师,总是保持着和蔼的笑脸。如果问他一个问题,他会很兴奋地向你解释一整天,如果你不打断他的话。但是,除了维护他以前写的那些现在基本用不上的代码之外,他基本上不参与任何其它事情了。他其实在东京开了一间酒吧,这也是后来才知道的。当然,当这件事情曝光之后,公司立马给他办了提前退休。
团队里本来有一位Leader,但是在我进去之后,很快就转岗到其它地方去了。我感觉似乎和我有关,但是我甚至没有什么机会和他打照面。也就是说,我其实根本就不认识他。
他的存在感是我从团队里其他人身上感受到的。大家似乎都对我保持着敬畏,敬畏下面隐藏着一种情绪,一种对他的思念。
这个团队担任的是一个DLNA中间件(SDK)的开发,也就是在我索尼二面的时候,部长曾经说要交给我干的东西。
后来慢慢了解到,关于这个产品当时的情况是,最早美国分社的一个大牛心血来潮写了一个DEMO,社长觉得好就把它立项,让日本这里接手产品化。然而日本这边迟迟接不下来,搞不懂,大牛那边也不耐烦甩手了,整个项目陷入进展缓慢的境地。
可能,当时他们已经准备砍掉这个产品了。但是现在社长准备拿它来考验我。
课长在和我寒暄之后,带我到了一张桌子边,告诉我这是我的位置。有些东西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,希望我不要介意。
过一会儿,课长集中了大家,介绍了我。我也做了自我介绍。大家脸上保持着微笑和客气,但我从很多人的眼神当中看到了怀疑和不安。很快,大家就各回各位了。
我在桌子边静静地等待,等待人事来给我安排培训,或者是庶务来给我发工作器材、社员证、工资卡。但是这些都没有发生。
于是乎我只好去找课长。课长和我说器材自己去秋叶原买,证件等自己去人事部去拿,而工资卡等事情问财务部。
我突然意识到,原来我所熟悉的一切,并不是所有公司都具备的。
我开始怀疑,我的决定真的正确么?
“自己选的道路,跪着也要走完”。这时的我,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句话。
“现在你可以自己决定你要干什么,甚至是使用什么工作器材。这难道不就是你想要的自由么?”我这样对自己说着,感觉心情慢慢恢复平静了。